Lin养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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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上元·流水送别千灯火,吾心赠汝一世明 (狄白)后记

因为这一篇距离上一篇已经隔得太久,所以可能文风会有点改变,不过Lin也是在尽力把它往正轨上掰了,至于掰弯还是掰直,我就不造了。。。。。=-=

如果还有人在等这篇后记的话 (不过大家应该都忘记了吧。。。。。TvT) ,Lin对各位读者说声道歉,因为回家之后各种被人拉出去约,所以基本只有晚饭后的时间才能码字。

让读者大大们等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啦!!!(土下座)m(_  _)m

以下放文。

 

 

后记。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三年已逝,连四季都已转过三个轮回,世间早已是物是人非。

 

但也有一些东西,一直未变,比如狄仁杰和白元芳,比如狄白侦探事务所。

 

秋风送爽。白元芳坐在院子里,仰头看那株在炎夏里蓊蓊郁郁的银杏换上了金色的秋装,一把把金黄小扇随着微凉的秋意打着旋,落入泥土进入下一个轮回。

 

身后的雕花窗微微虚掩,依稀可见狄仁杰正捧着一卷书看得入迷,几缕顽皮的气流钻入室内,与他头巾下遗漏的乌丝一同嬉戏。

 

实在是坐得无聊了,白元芳站起身直了直腰,便拔剑出鞘挥舞了起来。一招一式,全神贯注,连狄仁杰听见了动静扭过头来都丝毫不觉。

 

而原本正在读书的名侦探,听到“铿锵”的刀剑之声,本来心里纳闷儿为何,望出窗外这才安下心来,无声而笑。

 

他静静地注视着白衣不改的男子,看着他在如金蝶般飞舞的落叶间衣带飘扬,白影翻飞,动作灵巧仿佛机敏的白隼,长剑银光,寒芒闪烁,如银蛇畅游,却不掩那清秀面容上认真耀眼的神色。

 

嘴角弧度愈发明亮,他近乎痴了地凝视着那人的身影,只感到“时光飞逝,而吾独不觉”。

 

把目光放回到书卷上,狄仁杰莫名地想起了一个月前白洁和雷轰成亲的场景——

 

碧树红云绕,朱烛映符桃。跨入白府的门槛,便发现所有的直栏横槛都缠上了大红的喜绸,那几棵早已过了花期的梅树被白家的仆人们在绿葱的树冠上扎上了朵朵红花,仿若回到了冬日白雪皑皑、腊梅如血的时候。一向昏暗的白家主堂里闪烁着排排烛光,紫檀的桌椅上明亮的红烛轻轻地淌下烛泪。

 

白家的老管家白明站在整个家苑的中央,指挥着手下的仆人侍女把婚礼的物品安置妥当。他望着满目喜意的白家大院,笑得眼睛都眯没了,脸上的皱纹柔软得像是菊花的花瓣,在金黄的日光下舒展开来。自从白将军和白夫人过世以后,他便再也没见到过如此喜气洋洋的白家了,连干活的仆从们脸上都有了微小的笑影。

 

白明忍不住用手指揩去了眼角渗出的泪,白家终是熬过了寒冬的凛冽萧瑟,迎来了阳春的生机勃勃,那苍白冰冷的素绫也终是换上了红红火火的喜绢。思及此,他又咧嘴笑了笑,露出发黄的两颗门牙,朝着满院忙碌的仆从们吼了一声,中气十足,一扫平日里慢慢悠悠的平和,“诶诶诶!手脚都麻利点!还有两个时辰雷公子就来迎娶小姐了!今儿个大喜日子,我老白明做主,所有人赏钱五十文!”

 

话音刚落,白明就听到来来往往的仆从们爆发出的欢呼,以及其间夹杂着的几句“谢谢大管家!”。

 

狄仁杰和白元芳刚跨过白府门槛,见到的便就是这幅喜庆光景。

 

“哥!狄仁杰!你们来啦!!”

 

他转过头,只见白洁青衣如水,碧纱萦绕,原本散下的乌发扎成高髻,金银的簪钗装饰其上,彷如乌木上开放的金色合欢,精美绝伦,鸾鸟形状的步摇上鲜红的玛瑙珠随着女孩跑过来的步伐一甩一甩,碰撞在一起的声响清脆悦耳。

 

白元芳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改平日里一袭白裙的装扮,转而换上青绿的喜服,却仍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仿佛她不过还是三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一点也不像今日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他也笑得一脸明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家没大没小的妹妹不合礼数。

 

“嘿白洁!你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房里!雷轰很快就到了!你们还要唱催妆诗呢!”

 

反倒是狄仁杰目瞪口呆地望着淡定的兄妹俩,迅速地板起脸,一边对白洁唠叨着礼节,一边把小姑奶奶推搡着送回闺房。中途他扭头给了依旧笑得无辜的白元芳一个无奈至极又略带埋怨的眼神,叹口气叮嘱着伺候白洁更衣上妆的侍女,心里不由得腹诽着白家兄妹让人吐血的天然程度。

 

他看着小侍女进入闺房开始准备上妆要用的花黄粉钿,这才慢慢踱回了白元芳身边,瞄了一眼身边男子柔软的笑靥,嘴角也缓缓地上扬起来。

 

不过片刻,便听得街上传来了唢呐和锣鼓的乐声,混合着鞭炮的炸裂声和火药燃烧的味道。

 

雷轰一身绛色公服,头戴乌色官帽,骑着高大的枣红骏马,英俊的脸上神采飞扬。他在白府门前躬身下马,并示意后面跟随的仪仗队和彩车停下。

 

他抬头望着白家门上的乌木匾额,肃穆了神情深深一拜,见了狄仁杰和白元芳,又随意一笑。

 

接下来,便就是迎亲了。

 

狄仁杰拉着身旁男子的手,站在庭院的一边,看着雷轰跨进白府的门槛;看着他走到闺房的窗前,高声颂唱着“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看着白洁额上花黄,唇染蔻丹,眼角飞起的斜红氤氲了两颊,像极了夕色红霞;看着雷轰小心翼翼地接过白洁手中的红绸,一步一步地引着新娘子走向彩车;看着白洁弯腰上车时帷帽红纱下露出的幸福笑颜。

 

感到身边男子的手忽的一紧,他便也以温和的力道回握着,十指相扣,掌纹相印。

 

便是没有此礼,吾亦许汝一生一世,相守白头。

 

然后,他如愿看见了男子清秀脸庞上绽开的明亮笑容。

 

狄仁杰收回思绪,又望回树下早已坐下休息的白衣男子,目光描摹着那深刻入心的一眉一目。

 

可惜下一刻,他就差点被白洁踹门的巨响惊到了桌案下面。

 

“狄仁杰!我和雷轰来看你和我哥啦!是不是很惊喜呢?”

 

他挑着眉角抬起头,只见白洁一脸兴奋地低头看他,右手安安稳稳地躺在雷轰的掌心。

 

是啊是啊,有惊无喜。狄仁杰内心无比苦逼地翻了个白眼,表示狄白侦探事务所的木门已经换过三遍了,他不想再换第四遍,应该让白洁好好学学大家闺秀的行为规范。

 

“诶,对了,白洁,我记得厨房里有别人送来的桂花糕,你去拿来,我们一起吃。”雷轰抬起下巴,做若有所思状,眼睛却笑意盈盈地瞧着眼里放光的女孩。

 

白洁受了美食的诱惑,自是脚下生风地冲向了厨房,而雷轰则坐在了狄仁杰的对面,原本面对白洁时温柔的微笑在对面人的眼里却是无端多了几分戏谑。

 

“你和白元芳过得还好吧,狄仁杰。”

 

被点到名的男人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同样拥有侦探洞察世事的双眼的同僚,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沉沉的低笑,“你不是清楚得很吗?还用问?”

 

雷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却是将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不少。

 

“嗨,说起来,”狄仁杰把固定在书卷上的视线移到了素衣男子身上,剑眉微微皱着,唇上的两撇胡须却是上扬的,双眼微眯,调笑的表情略有些欠揍,“你怎么还叫那小姑奶奶‘白洁’?你俩的关系不早就过了直呼其名的阶段了吗?”

 

被人反谑回来,雷轰倒也不慌不忙,他动作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指摩挲着光滑的瓷杯,轻嗅着袅袅升起的茶香,啜了一口并赞叹了句“好茶”,这才看向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戏谑的狄仁杰,“因为她说,叫‘夫人’总显得她太老了,所以还是……”

 

雷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面喝茶,一面轻笑着看狄仁杰无趣地撇嘴抖胡须。

 

“诶!你们俩出来院子里吧!桂花糕拿来啦!!”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白洁在门边探出脑袋便又缩了回去,紧接着就从窗口望见了她蹦蹦跳跳跑向白元芳的背影。他们一样无奈地摇头,一同站起身,走出了前厅。

 

狄仁杰走在最后,看着雷轰率先走上前,拉住了活蹦乱跳的白洁,细心拂去她头上的银杏叶,看着一身银白如同月光的俊秀男子灿烂地笑着向自己伸出白皙的左手。

 

他忍不住会心而笑,用右手握住了那熟悉的温暖。

 

四人坐在石凳上,品尝着清香的翠茶和软甜的桂花糕,七嘴八舌地聊起各种逸事。

 

“说起来,尘业公主现在还未成亲呢。”白洁嘴里含着桂花糕,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嘴边还沾着雪白的碎屑,她瞄了一眼自家哥哥清秀的眉目,不知是猜测还是埋怨地小声嘟囔着,“我看,公主果然还是喜欢我哥的。就是因为他……”

 

本就小声的话语在她把目光定在了藏蓝衣衫的男人身上后就消失了,只是白洁皱了一张包子脸的样子颇有种懊恼不甘的意味——

 

为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白菜(白元芳)会被这样一头野猪(狄仁杰)拱了呢?!

 

狄仁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定地喝茶,心里却早就将尾巴翘上了天——

 

我这样一头野猪能拱到这样一棵好白菜,那叫有实力!

 

雷轰默默看着自家娘子和自家“兄夫”的互动,差点被茶水呛到,不由得无可奈何地摇头望天——

 

你们一家人如此“和睦”,现任白家家主知道吗?

 

“公主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婚约。”到头来,雷轰还是叹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怎么说,家庭和睦还是要维护的。

 

“诶?!为什么啊??”白洁满脸不解地看向雷轰,再次收获了自己夫君的摸头攻击,虽然没有脸红,心底仍旧小鹿乱撞。

 

“因为,她早就有了意中人。”狄仁杰两眼发着愣,说出的话既像是发问,又像是定论,片刻后眼睛里才又有了神采,竟是咧着嘴苦笑起来。

 

原来自己一直感觉到的不可名状的违和感,就出于此啊。若不是那时的自己因为白元芳的婚事而心烦意乱,也不会放过如此明显的错误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狄仁杰看着男子脸上灿烂如日光的神情,看着四人吵吵闹闹、开开心心,一贯笑得不羁的面庞上也涌上了幸福满足的温和。

 

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他最重要的人们都在这里,这就够了。

 

此时此刻,成为了这四人话题的女子正斜倚在宫中的湖心亭的雕栏上,一双美目柔柔地注视着湖中任人逗弄的锦鲤,如削葱根的手指间时不时漏下些鱼食,惹得鱼儿们争相抢夺。她听见长廊传来了脚步声,便悠然地起身,抚平了华服上的每一个褶皱,抬手将垂下的青丝拨至白玉似的耳后,柔美的面容上温婉一笑。

 

直到脚步声停了,她才低垂了头,望着来人玉石镶嵌的华美凤履,如细柳般的身子稍稍一弯便行了一礼。

 

“尘业见过陛下。”

 

武则天妆容精致,竟是妖媚得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只是仍是遮掩不去她作为一国之皇的威严,飞进了鬓角的斜红倒是为她增加了几分杀伐的戾气。虽然如此,她还是尽力放柔了表情,朱砂的红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弯弧。

 

“尘业,你唤朕陛下不免生分了,还是唤朕姑妈就好。”

 

“尘业明白。”说着,女子站直了身子,即使有层层丝绸包裹,那纤细的腰身仍是盈盈一握,再加上那玲珑小脸上水光潋滟的明眸,几乎没有男人面对着她会不动心。

 

除了他。偌大个世间,或许就只有他,才会不在乎她这一副惑人心智的皮囊了。

 

尘业忽然想起了那人清澈如泉的目光,带着淡然和平静,流淌进她躁动的心脏,穿透了她单薄的魂灵。

 

“尘业啊,你也不再是孩子了,为何还未有出嫁之意?”武则天端起玉白瓷杯,拨开了表面的茶沫小饮一口,墨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探寻和长辈的关切,下一刻却又升腾起凛冽的寒气,“是不是朕介绍的人太粗陋,没有你中意的?”

 

“并非姑妈所说,姑妈介绍的公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怎会粗陋?”尘业笑靥不改,弯弯的眉眼更添了几分真心实意,“只是尘业心里早已有人,不肯委身他人罢了。”

 

武则天沉默片刻,垂眼凝视着茶水中浮动的光影,好一会儿后才蓦然开口:“尘业,你依旧放不下那个和尚吗?”

 

年轻的公主转过头去眺望湖岸上姹紫嫣红的繁花,大大的水眸中静默入寂。

 

她忘不了,那年她年方十五,跟着武皇到白马寺游玩,自己一人在弯弯绕绕的寺院中迷了路,走着走着便见到了那个盘坐于清泉边双目轻瞑的年轻僧人。

 

那时的她细细打量着僧人瘦削的轮廓和深刻的五官,居然渐渐羞红了脸蛋,心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他可比那个凶神恶煞的住持好看多了。

 

谁知,那僧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一双深褐的眼眸平静无波地向她望来,她却仿佛被定了身,连移开自己的目光都全然忘记。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僧人清冷的嗓音,如同初春融化的浮冰在水上碰撞的声响,又仿佛寺院的飞檐上挂着的铜铃随风敲打的回音,铿然而又悠远。

 

“施主若是迷路,贫僧可为施主引路。”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俊朗的僧人便来到了她的身前,哪怕是向她行礼,那瘦削的身躯仍是挺拔得如同白杨。她愕然地抬起头,却发现那双眼里毫无情绪,就像是一面明镜,忠实地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只是等她终于回了神,那僧人早已回了自己的僧房,只余下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的那双眼,而她也早已回到了武皇所在的主殿。

 

自此,她便千方百计地想溜到白马寺去,为的不过是多看那僧人一眼。

 

他诵经,她便安静听着,耳边只有他念着梵文的清冷声音;他冥想,她便在附近逗鱼捕蝶,风吹过看他膝上飘动的衣角;他清扫院子,她便也抓着把扫帚站在他身旁,却往往看他的侧脸入了神,忘记了地上的尘土。

 

渐渐地,那僧人也与她熟识了,告知了她他的法号——怀业。他们之间话也慢慢多了起来,只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仍是如镜面般坚硬平滑。

 

不知那双眼会不会像初春冰层破裂,有温润的春水缓慢涌出呢?她痴痴地想,像是中了魔。

 

可后来,她再也没见到他了。只听说他因为反对白马寺住持骄横跋扈、欺凌百姓,被那目无王法的怀义和尚找人乱棒打死了。

 

她不知道那些流言是真是假,她只清楚,她再也见不到那样一双澄清不含杂念的眼了。

 

可她终是又一次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早已褪去少女稚嫩天真的妩媚双眼里只倒映出了青灰的墓碑上刚硬的楷书——

 

无名无姓,他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他的法号,似乎除了他在佛前诵经的那十几年的日夜,世间万物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心空妄。

 

而她自然是懂得的,自己不过只是他在尘世间无数纷扰中的一粒浮尘,怎可比拟他心心念念、虔诚仰望的梵文佛语?

 

她也不过只是想要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是不是只是所谓“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抑或是,对他来说,她其实,是比其他的人要重要那么一分的?

 

可是早已没有人能给予她答案了,那在她脑海里依旧清晰如新的深刻面庞和淡然眉目,已经被埋入湿润的土下,化作了一年一年枯荣不尽的野草。

 

于是,她求武皇将自己原来的封号改为“尘业”,并长期居住在静空宫内,闭户不出,吃斋诵经。

 

因为她不想无知无觉地就把那个人遗忘在光阴里。

 

武则天轻叹一声,凤目挑起看向自己侄女纤细的背影,不难想象那张柔美的面容上是怎样平淡的神色。

 

红尘一世,也不过爱恨嗔痴四字罢了。

 

所谓劫难,只不过是世人难逃这四字掌控,难逃人心思念罢了。

 

而她和尘业,也不过是那无法超脱世外的凡人,有着凡人才会有的凡心。

 

她找了那么多男宠,供自己玩弄宠爱,却也不过是排解寂寞而已。然而那并不是她心所在。

 

她心安放之处,在那恢弘雄壮、荒凉无人的皇陵之中,在那人静静沉睡的地方。

 

罢了罢了,尘业既不愿意,她又何苦逼她成亲?

 

只是,她并不愿眼睁睁看着这本心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侄女孤寂一生。

 

她懂得,那是怎样一种苦涩到不可言说的滋味。

 

“姑妈。”

 

耳闻侄女轻柔的呼唤,武则天抬眼直视她明澈的墨黑双眸,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微笑的唇。

 

“您可有一生挂念、相思入骨之人?”

 

“有,仅一人。”

 

仅一人得知吾心,亦足以漂泊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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